焚砚

*没吃药之作，文中对地域的调侃不要当真~王、黄掐架设定来自鹤昨天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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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早发现王杰希和喻文州关系不对头的，是黄少天。

    首届世界邀请赛在即，那天上午他们在北京落地后被专车接去酒店，工作人员陪了一路，一直到两人办完入住才离开，临走前说集训期间有需求可以在酒店直接消费、最后都会记到联盟账上。

    “待遇不赖嘛！”黄少天一面感叹、一面摸出手机打开了大众点评：“我看了时间表，会议在下午三点，还早得很，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老叶好像说鼓楼那边有一家什么炒肝，我好奇很久了……”

    “那家已经拆了，你要是想吃，我倒是知道另一家。”

    闻言，黄少天从手机抬起头，很惊悚地看着喻文州。

    “就在后海，不远的。”喻文州道。

    黄少天当然不是好奇这个。喻文州和他一样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两人又是蓝雨形影不离的双核，不管比赛还是活动，来北京总是一起，实在没道理喻文州知道的店他不知道。

    喻文州在手机上按了几下，转眼望见黄少天的眼神，不禁眨了眨眼：“乜野事啊？”

    “你怎么知道的啊？”黄少天问。

    喻文州笑起来，扬了扬手机：“之前王队告诉过我。”

    “少来，王杰希那人我还不知道，你忘了我们上次全明星过来？问他微草附近的夜宵他都不清楚……”黄少天和喻文州多熟啊，直觉他有事情瞒着自己，怀疑地挑了挑眉。

    “好啦，”喻文州举手，做了个息事宁人的手势，“我和王队一起去过。”

    黄少天大惊：“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季后赛开始前。”

    那段时间……黄少天回忆着，想起喻文州确实有两天没在广州，然而接着又突然记起来个事：“不对啊，当时我问你，你不是告诉我说你是处对象去么？我还说你怎么也学乱噏廿四那一套——我去，等等，”黄少天小心地打量着喻文州，“你不会……”

    喻文州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看黄少天，就像每周一他让黄少天帮忙多打一份白切鸡时候的表情一样。

    这是默认了？

    黄少天愣在原地，不知多久，才千言万语化作一个字：“靠！”

    “要保密啊。”喻文州弯着眼，在嘴唇前竖起一根食指。

 

    黄少天爱说话却不会乱说话，他和喻文州关系那么好，队友有什么事情不敢告诉队长的，依然敢肆无忌惮地讲给他，类似是谁在键盘前打翻了奶茶、又是谁偷偷占公用网下片子……这类秘密黄少天一直保守得很好。可这一次他实在是觉得憋屈，尤其是下午开会时看到王杰希那张淡定依旧的脸，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吃完晚饭以后，黄少天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一首《心经》翻来覆去听了三遍都没法平静，最后踩着拖鞋跑到隔壁咣咣咣砸门：“老叶老叶老叶，快开门！”

    门开了，叶修没精打采地叼着根烟，斜眼看黄少天。

    “大半夜不睡觉，撒癔症呢？”

    “去，你才撒癔症……你们北京人真讨厌！”黄少天只想着叶修在杭州混好些年，几乎忘了他也是北京人，此时听着他这京腔，立刻就想起王杰希，下意识就开起了地图炮。

    看着他的神情，叶修挑了挑眉，不怒反笑，让开门口示意黄少天坐沙发，自己也在床上坐下：“怎么着，我们北京人得罪你了？”

    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黄少天怕什么都不会怕说话，立刻把当事人打码，短话长说地给叶修讲了，结尾愤愤补充道：“手指拗出唔拗入，文……我那朋友根本就是背叛了自己的籍贯！叛徒！”

    “这怎么叫叛徒？”结果黄少天预料中的同仇敌忾并没发生，叶修反倒嗤笑一声：“为他穿秋裤、为他吃咸豆腐脑，这么伟大的觉悟不是真爱是什么？我看文州可以赶紧和大眼扯证了。”

    “我去，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谁？”黄少天大惊。

    叶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来的时候王杰希前脚刚走……”

    黄少天沉默了。

    “来一根儿？”叶修叹了口气，递上烟盒和打火机。

    “靠，”黄少天拿支烟，点上火深吸一口，“要么说老子最憎人拍拖！”

    “依我看比完赛趁早点火烧了吧，做挂炉的。”叶修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憋屈归憋屈，实际上真要说起来，王杰希也是黄少天的朋友，而且是职业圈里认识时间最早、关系最铁的那一群——只可惜是实打实的损友。

    那天训练结束后，众人一起下楼去酒店的餐厅吃饭，黄少天端着盘子在喻文州对面落座，肃容道：“队长我跟你说，我上网查过了，北京男人普遍特别邋遢、特别自我中心，而且嘴毒得厉害……对，你看叶修，就他那样。”

    说着，黄少天指了指边上一桌没骨头似的半趴在桌上的叶修，丝毫没有出卖老友的自觉。

    随着他的话，喻文州早笑得不行，缓了一会儿刚想回话，就看王杰希端着个餐盘走过来，向黄少天一点头，便在喻文州身边的位置坐下：“文州，你的衣服我送洗了，这是今天酒店限供的海参，你尝尝？”

    喻文州果真尝了一筷子，点头道：“挺好吃的。”

    “那把我这份也吃了吧。”说着，王杰希把自己的餐盘往前推了推。

    “靠靠靠你们真是够了，要秀恩爱回房间……王杰希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还有没有点朋友义气？给队长拿就不能给我也捎一份？”黄少天见自己刚发表完的言论被当场打脸，简直要恼羞成怒，为了掩饰尴尬，赶忙拍着桌子大叫起来。

    王杰希抬头，一脸认真：“我拿不了那么多。”

    “好啦好啦，少天你先吃，”到底是亲队友，喻文州起身，笑着隔着桌子一按黄少天肩膀，“我再去拿一份。”

    喻文州走后，黄少天看着王杰希，严肃道：“老王，我觉得我跟你八字不合。”

    王杰希呷了口茶，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

    “黄少天同志，你作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这些封建迷信的事情要趁早从思想里拔除。”

    “你少来，我思想汇报有一半是你写的，你怎么还到处给人看相？”

    “相学是有科学依据的，像你，”王杰希指尖敲着桌子，“唇薄且尖，聒噪，难聚财。”

    黄少天早习惯了王杰希拿自己开涮，闻言也不过“嘁”了一声，转眼间看到喻文州在排队，心念一动，扯扯王杰希问道：“那队长呢？”

    王杰希看了喻文州，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半晌，嘴角浮起个笑来。

    “舌小而长，仕宦吉昌。”他说。

    等意识到王杰希这话背后所意味的一些事时，有生以来第一次，黄少天后悔得简直要恨上自己这张嘴。

    端着一碗海参回来时，喻文州见桌边只剩王杰希一人，惊讶道：“佢去咗边度？”

    “他啊，”王杰希笑了笑，“唔好做电灯胆啦。”

 

    集训时间有限，强度自然很大。不管黄少天表面上多么咋呼这件事，实际上他也明白，再怎样热闹的感情八卦，对他、对喻文州和王杰希这群热爱荣耀的选手来说，永远不会是生活的中心。因此吵归吵、闹归闹，日子依旧在一天天的基础练习和分组对练中过去。

    有天早上，黄少天在闹钟响之前莫名就醒来，翻来覆去睡不着，最终认命地起床了。

    洗漱后，他带着账号卡去训练室，忽然听里面有人说话。那声音耳熟极了，黄少天在门口站定脚步，隔着门板上的小玻璃窗看到王杰希坐在电脑前，喻文州在他身边的座位，手里拿着个笔记本。

    “刚才那个熔岩烧瓶，还可以再早放一点。”喻文州说。

    “嗯，”王杰希点点头，“是个失误，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之前说咱俩的失误怎么算来着？”

    王杰希转眼看着他，眼中逐渐涌上笑意：“晚上算。”

    “好。”喻文州微微一笑，合上手里的笔记本：“我们来一盘吧？”

    这段日子里，黄少天被在他面前各种肆无忌惮的两位损友闪得快瞎了，没少找另一位知情人士叶修吐槽。叶修说他的心情是看着自家菜地里水灵灵的大白菜被猪拱了，但黄少天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觉得说不好是大白菜长出腿来跑到圈里把猪给拱了。

    “真系顶唔顺……”黄少天翻了个白眼，却轻手轻脚地把门掩上，转身吃早饭去了。

    后来，那天上午训练开始前，黄少天去了趟厕所。

    解决完个人问题后，他听门口有脚步声，回头就看喻文州端着两个杯子走进来，见他也在，便一面刷杯子、一面笑眯眯地向他打招呼。

    “少天，吃了吗？”

    这招呼配上地点实在是说不出的诡异，而且是越想越诡异。黄少天听得手一抖，险些把刚系好的皮带扯下来，转身瞪着喻文州：“别学王杰希那家伙说话啊，你们拍拖就拍拖，也要给别人留活路！”

    “哦，不好意思，”喻文州颇为歉意地眨眨眼，“你食咗饭未啊？”

    “……”

    黄少天看着队长微笑的脸，一时间觉得什么都不想说，愤愤大步出了门。结果走道上正撞见王杰希迎面走来，看到黄少天以后点点头：“早晨。”

    ——那发音居然很标准。

    “靠！”

    黄少天崩溃了。

-串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