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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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族入侵，最强人类叶神和最强人造人小周并肩战斗、保卫人类的故事，【叶周废都】tag欢迎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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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周泽楷成为轮回基地战斗部队的队长，是在他出生那天。

    周泽楷还记得他的意识第一次清醒时的情景——这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对于他这个族群来说，忘记永远比记得更难。

    在那天下午的两点五十三分零七秒，周泽楷睁开了眼睛，以仰躺的姿态打量这个世界。脑中涌动的庞大的数据流几乎是在瞬间便被理解和接受，继而成为了他的记忆。

    一群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手里拿着各种东西，仪器、数据、图纸、摄录设备……从上方围过来，神情扭曲地望着他。通过他们紧缩的瞳孔和上扬的嘴角，周泽楷认定那种表情是兴奋和紧张的混合。

    “你的编制和名字？”唯一一个穿黑衣的中年人俯身问他。

    周泽楷没有答话，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赤裸着的身体，一些冰蓝色的液体从他躺着的浅槽里溅了出去。他转过些眼睛，从一个白衣人手里的纸张上，他瞥到了一个未完成的复杂算式。

    “傅里叶变换。”周泽楷轻声说，在过程中完成了自己发声方式的调整。

    中年人一愣，随即皱起眉头。

    “数据对接是谁的小组负责的？”

    一个白衣人举起手来，带着满脸疑惑。

    “他怎么搞的？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清楚，理论上不可能出现问题……他的数据库和对接方式，绝对代表着人类目前的巅峰。”白衣人顿了顿，续道：“您也知道，雷霆的团队在那些技术上整整耗费了两年。”

    中年人哼了一声，脸色却好了些。他转头看向周泽楷：“那他这是……”

    “轮回基地，周泽楷，编号112401。”

    所有人都看向从液体槽中坐起身来的周泽楷，沉默。

    “对接没问题，就是反应时间和敏锐度需要调整，”白衣人舒了一口气，“等一下做个误差校正就行了。”

    “也就是说……”另一个白衣人屏息，小心翼翼的口吻。

    中年人深吸了一口气，从周泽楷睁开眼睛起便一直是严肃神情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笑意：“没错。目前世界上最强大、最完美的人造人——周泽楷——在我们轮回基地诞生了！”

 

    周泽楷安静地看着围着他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用力击掌、拥抱，有的人甚至哭了起来，被同伴一把揽住肩膀。

    他不能理解这些人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受到的激动和快乐，但是脑中储备的知识告诉他，感到自己被认可、被需要对人类来说是非常开心的事情，于是他调整表情，露出了一个笑容。

    “周泽楷，从现在开始，我任命你为轮回基地战斗部队的队长。”中年人走到他身边，用力拍了拍他赤裸的肩膀。

    周泽楷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道：“测试……？”

    “你的数据不需要测试，”中年人说，“你的存在，就意味着最强。”

    于是周泽楷点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身份。

    中年人挥了挥手，一个白衣人走来，抱着一套深灰色的军装。中年人递给周泽楷一条毛巾，看着他跨出液体槽、迅速擦干身体并换装完毕，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精准而富有效率。

    他满意地点点头，上前一步，在周泽楷的胸前别上了那枚象征着队长身份的子弹型徽章，后退一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而后肃容道：“周泽楷队长，你要记住，你被制造的目的，是……”

    周泽楷认真地听着，然而，中年人的话却没能说完。

    下一秒，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周泽楷视野里的景象瞬间扭曲、破碎。

    变故发生的刹那，周泽楷已经冲出了屋子。凭借着根植于意识深处的本能，周泽楷以非人类所能及的速度和敏捷闪避着四周向他飞来的碎片，在飞速崩塌的基地中拖着残影掠行。

    灰色的防护门出现在视野里，周泽楷知道，门后是通往地下的阶梯。

    警报声、惨叫声、爆炸声……一片混乱里，周泽楷身侧的墙壁被炸穿，一块尖锐的残骸深深插进他左侧第三和第四根肋骨之间。

    通道在被摧毁，他目测了一下自己和大门之间的距离，瞬间便判断出靠跑步到达是不可行的。

    于是，周泽楷脚下猛地用力，蹬地的动作在金属地面上留下了一个脚印。

    他交叉双手护住头脸，飞出的身子几乎倾斜到与地面平行，然后，就这么以前冲的姿态，像一颗炮弹一样撞穿了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

 

    不出周泽楷所料，走下阶梯后，宽敞的地下空间内部空无一人。

    周泽楷不知道敌袭警报为什么没有响起，然而他知道，根据基地的构造，在这样突如其来的爆炸中，一般的人类和人造人恐怕并不会有机会来到这里。

    然而，周泽楷依旧没有堵住通往地下的入口。

    他小心地拔出了卡在肋骨之间的弹片，伤口很深，然而创面却不大，故并没有流出太多血。对此，周泽楷感到相当欣慰。虽然血液对人造人来说，只是为了让他们与人类更加相似而存在，然而在周泽楷看来，这种鲜艳而温热的液体，依然是宝贵的东西。

    刻意放缓了呼吸，周泽楷把自己调整成最有利于保存体力的姿态，静卧在地下堡垒安全而温暖的环境里。

    黑暗中，凭借着人造人近乎完美的观察与记忆能力，他的眼前清晰地浮现出一路上见到的画面，废墟、鲜血、火焰，还有人和建筑的残骸。

    所谓“人间地狱”吗……周泽楷想。

 

    异族入侵人类世界的第五年、最强人造人周泽楷诞生的那天，一场毫无征兆却显然预谋已久的袭击，彻底打破了双方原本的力量平衡。

    那一年的十一月二十四日，在人类历史上被记载为“毁灭之日”。这一日之后，人类的力量变得前所未有地薄弱——平民大量伤亡、多区沦入异族的统治、二十处基地均遭摧毁，而在异族的重点打击之下，部队方面的减员更是超过七成。

    从那天起，人类世界再也没有不同战区、不同基地的分别，幸存人员都被集中至人类最后也是最完备的阵地——B区，而所有部队都被召回、统一编入荣耀联盟。

    在随其他幸存人员一起从轮回基地所在的S区飞往首都时，周泽楷坐在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把头靠在飞机的舷窗上。

    “史上任期最短队长”——周泽楷这样评价自己。从他出任队长、到轮回基地在袭击中消失，这中间隔了多久？三分钟？还是五分钟？

    那枚象征着轮回基地战斗部队队长身份的子弹徽章，如今静静地躺在他军装胸前的口袋里，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没有人认出他，因为没有人知道他。

    在周泽楷事先被植入的记忆里，“最强人造人”计划是用来抵抗异族入侵的秘密武器，因此他被制造的过程是绝对的机密。在原定的计划中，轮回会对外宣称这位新上任的队长是此前外派执行秘密任务的将领。也就是说，除了基地里极少数直接参与制造的人员之外，就算是在周泽楷出生的轮回、就算是在提供了核心技术的雷霆，都不可能有人事先知道他的名字——而容貌就更不要提了。

    而现在，那些知道他的人却都死了。

    周泽楷再次环视了一遍机舱。其实以人造人的能力，这方面不存在出错的可能，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飞机上没有一张熟悉的脸。

    有不少人在看周泽楷，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然而周泽楷知道，这并不是由于熟识，只是人类族群的一种好奇本能——作为最完美的人造人，周泽楷拥有一张人类审美中英俊得几乎缺乏真实感的面孔。

    飞机上的显示屏中，播放着原霸图基地战斗部队的队长韩文清的演讲。

    联盟成立后，这个部队中资历最老的男人在第一时间被推举为战斗部队负责人。镜头中的他穿着一身纯黑军装，身形笔直、面容坚毅，坚定的目光像是要穿透屏幕直逼到人心里。

    在这人类最绝望的时刻，这样一个形象的出现，无疑是对百姓最大的安抚，也是对部队铁血精神的最好代言。

    “今天，我们选择在片土地上与异族战斗，不仅仅是为了生存。”直视着屏幕之外，韩文清声音低沉：“比活下去更重要的，是我们生而为人的荣耀。”

    生而为“人”的荣耀，周泽楷咀嚼着他的话，无声地笑了笑。

    ——笑，这是他诞生的几天以来使用最熟练的人类表情，周泽楷欣赏这个简单的动作在表义上的丰富性。

    我被制造的目的，是什么呢？

    走下飞机时，周泽楷想起了中年人未曾说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