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砚

拆逆有风险，关注须谨慎

【叶周】于无声处（一发完结）

*原著6-7赛季剧情，HE，一发完结~

*一篇神奇的文，全篇都在写互动，但小周一个字都没说出口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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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千万的荣耀玩家里，但凡对职业联盟有所关注，肯定都知道周泽楷不爱说话；然而，只有和周泽楷在现实里有过接触的人，才能知道这有着“荣耀第一人”之称的年轻枪王不爱说话到什么地步。

叶修第一次在线下见到周泽楷已经是第六赛季的冬天，嘉世对轮回，最后罕见地打出了个5比5来，嘉世个人赛、擂台赛全胜，团队赛却丢了。这种情况下，发布会是按照主客场顺序来，轮回先上，叶修在休息室坐了一会儿，照例要提前溜号却被刘皓叫住，说那个刚转入轮回的新人江波涛和他打了招呼、邀请嘉世全队一起吃夜宵。

听了刘皓的话，叶修摆摆手，刚想倚老卖老地说你们年轻人自己热闹去，休息室的门就被敲响了。有个队员正好挨在边上，没等响第二声便拉开了门，就看见轮回队长站在外面，手还在半空中举着，曲着食指，特别标准的敲门姿势。

“叶神，你可别走啊。”

随着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周泽楷抿着嘴微微一笑，视线打量着叶修，却也不让人觉得失礼。

这小子说腹语的？叶修有点愣，结果下一秒就看到周泽楷往里走了一步，露出身后被挡住的江波涛来。

“怎么，想报仇？”叶修挑眉。

“哪能啊。”江波涛笑着摇头，接着看向叶修真诚地说道：“说真的，前辈，我们这好多队员都想见你呢，这面子叶神你可得给啊。”

后辈把话说到这，叶修也懒得再坚持，反正他只是躲媒体，至于选手，见与不见倒也没太大所谓。于是刘皓带着两个人去开发布会，江波涛和周泽楷则留了下来，一个和身边的嘉世队员随口聊起了天，一个安安静静地坐着。

休息室里没烟雾报警器，叶修摸出烟盒点了根烟，队友连带着江波涛都是毫不介意，一旁的周泽楷却投过来个眼神，规矩地放在腿上的双手略微动了动。

“抽烟不？”

叶修看出周泽楷像是有点意见，挺坏心眼儿地故意把烟盒往周泽楷面前递，果然看他摇头，接着犹豫了一下，指了指墙上贴着的“禁止吸烟”。

“这是看我来现贴的，”叶修说着起身把烟叼在嘴里，娴熟地揭下那张被透明胶粘在墙上的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墙角垃圾桶，“啧啧啧，你说联盟怎么老搞针对，这多让人心寒啊。”

看着周泽楷眼中的神情，叶修本来以为这个采访中永远惜字如金的队长要被自己逼出一句吐槽来；然而最后，他却也只是看着叶修一笑，眼角眉梢往下画出个温顺的弧度，是无奈的意思。

后来，两队人果然去吃了烧烤，连正选带替补，浩浩荡荡坐满了一间包房。

电竞圈平均年龄不过二十出头，在座的都是年轻人，很快就熟络起来，一群人叽里呱啦地聊天、围着几个稀有的女选手起哄，气氛相当热闹，也就衬得明明坐在餐桌主位、却一直在闷头吃东西的周泽楷格外不合群。

“小江，你老实告诉我，”转眼间发现周泽楷手边又多出一堆竹签子，叶修拍了拍身边江波涛的手臂，“你们队长的采访是不是你配音的？”

听了叶修的问话，江波涛顿时乐喷了，被呛得直咳嗽，挣扎着向投来询问眼神的周泽楷摆了摆手，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这才转向叶修：“不是，队长他只是……嗯，比较文静。”

“这哪是文静啊，根本就是开静音了吧……”叶修忍不住吐槽。

江波涛笑着摇头：“哎，叶神，我们队长人很好的。”

“没说他人不好，挺稳重的，”叶修把烟掐了，随口道，“荣耀打得也好。”

像是感到了什么，周泽楷向这边看过来，露出个温和的笑容。叶修挑起嘴角，随手举了举手中的杯子。没想到周泽楷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迅速弯身从地上拿起饮料瓶来把自己的杯子倒满，接着站起身双手拿着杯子冲叶修略一躬身，仰头咕嘟嘟把一杯绿茶喝干净了，这才坐回座位，在旁边人各式各样的目光里冲叶修诚恳一笑。

周泽楷的动作实在是一气呵成，叶修看了看自己杯底剩下的一点饮料，犹豫了一瞬，不过最终也没再添，拿起来一口喝了，把空杯子向周泽楷一晃。周泽楷也不介意，点了点头，又笑了一下，接着转过头拿过一串鸡翅。

这小伙子真是……叶修看着他低头认真啃鸡翅，不禁一乐。

一顿夜宵就这么折腾到了半夜。在众人已经吃得差不多时，叶修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去前台买单，结果看到周泽楷正在那签字，虽然低着头，脊背却挺得笔直，队服背后的“轮回”字样和战队logo平平整整，没有一道褶皱。

“换成我是服务员，说什么也得把那小票扣下来——枪王的签字啊，要是卖了怎么也得抵半年工资啊。”两人并肩往包房走时，叶修随口说。

听了叶修的话，周泽楷一面无声地笑，一面把刚才刷卡的单据仔细叠好。

“战队不给报销吧？来，前辈给报。”

说着，叶修去拿周泽楷手中的单据，刚捏在两个指头间就被抢了回去，叶修顺手又去夺，周泽楷手腕一抖给躲开了。职业选手靠操作吃饭，手底下自然也灵活，简单的几个动作被两人做得跟武侠高手过招似的，小幅度辗转间，周泽楷的指尖划过叶修的掌心，略微冰凉的温度。

两个回合下来，叶修终究不是较真的人，见周泽楷坚持，便也只是揽了揽他的肩膀：“哎，不要报销就算了。有机会回请你。”

周泽楷点点头。

电子竞技的圈子很小，荣耀联盟一共就那么二百来人，大家每年各种比赛、活动一起搞下来，相互间就算再不熟悉，也终归不会陌生到哪里去。叶修是随性惯了，从不刻意结交朋友、经营关系，但对那些印象不错的人，也会时不时主动找对方聊两句。

一次夜宵之后，叶修回去便顺手从职业选手群里加了周泽楷和江波涛的QQ，同时注意到了前者那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的群等级。自从黄少天出道以后，群里“传说”的称号便再没易过主，其他选手罕有像这位一样话唠的，不过大部分都挺活跃，就连叶修都挂了个恰如其分的“吐槽”，周泽楷在这群呆了快两年，却还是最初级的“潜水”，还不如第六赛季进群的江波涛。

周泽楷网上也不爱说话啊……叶修想。

为了验证这个判断，叶修还特地回忆了一下，结果发现自己印象里周泽楷在群里发言好像还是在第五赛季刚开始时。

那时，作为管理员的韩文清把几个五期生加进群，一群职业选手在黄少天的挑头下热情洋溢地刷着屏，五期生们面对前辈们的欢迎颇有些受宠若惊，道谢之余有打滚卖萌的、有忙着认人的、也有拿各种图片刷回来的，总之是不亦乐乎。

叶修当时正好开着群，被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消息刷得眼晕，手腕一晃就把光标准确停在了对话框右上角的红叉上。他点下关闭，同时看见屏幕下方跳出一句“谢谢”，默认字体，还带着个规规矩矩的句号，在一片不同颜色、不同字体的长消息里反而显眼。

叶修留意到了发言人，一枪穿云，前队长张益玮的继任者，在近期的电竞新闻报道里关于他的各种猜测与说法满天飞，看起来为人倒是挺矜持。

后来叶修才知道，周泽楷那根本不叫矜持，而是纯粹的不爱说话。

随着两人加上了QQ，在和周泽楷聊过几次以后，叶修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直到有一次，苏沐橙路过他的座位，老远瞥见屏幕上的对话窗口以后随口吐了一句槽，说叶修你怎么跟黄少似的刷屏啊。叶修一愣，停了手里的输入，这才察觉到是哪里不对——

点开聊天记录一看，满屏都是自己的话，和周泽楷以“嗯啊哦”三字经为代表的短句，对比之强烈，几乎让人忽略了那记录只有几页、而叶修实际上也没说多少话。

“小周，我敲人随便惯了，你要是忙就别回啊。”

叶修也是个利索的主儿，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果断给周泽楷去了消息。结果刚发完就是一声提示音，对面秒回。

“不忙。”周泽楷回道。

叶修一挑眉，心里感叹这小伙子真是实在。他拿起打火机把嘴里的烟点上，再抬头时，只见屏幕上又多了两行字。

“我不会聊天。”

“在看。”

看着周泽楷这破天荒的三连击，叶修笑了笑，随手回了句话表示收到。周泽楷也没再多解释，然而此后叶修再不时敲他的时候，不管他发什么，周泽楷在正常回应外总会加个表情，还一阵一阵的，一开始是QQ默认的小黄豆，然后变成兔斯基，过了一段又换成无双猫……后来在第七赛季嘉世打轮回的前一天，叶修开玩笑说你明天输了可别哭，结果周泽楷回了个表情诡异的持剑小人、旁边还p了一句黑体加粗的“放学别走！”。

叶修当时就被这画风给惊了，直觉周泽楷被人盗号，然而看对面一直安静，却又觉得不像。

“这是什么啊？”叶修小心地问。

“金馆长，小学生系列。”

周泽楷的回答依然迅速而简洁，一贯的句号也没忘。接着他又发了几张作为注释，配文有什么“请你吃肯德基你能不打我吗”“放学操场见输赢”“有本事别告诉老师”。叶修一张张看过来简直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心里直说完了完了、这么好一孩子终于也给带沟里了。

第二天的比赛是嘉世小胜，比分6比4，赢的不太痛快、输的也不太憋屈。

叶修循惯例提前溜号，结果在场馆后门正遇到结束了发布会的轮回一群人。叶修比赛打了这么多年，知道轮回俱乐部离场馆特别近，坐车的话基本上刚起步也就到了，是以他们战队也没来巴士，都是趁着观众没散场直接走回去。

是周泽楷先看见的叶修，站定了脚步，接着其他人也停下了。

江波涛笑着出声招呼：“叶秋前辈，我们正要去吃夜宵呢，来吧，一起一起。”

“哎，你们吃你们的，我就不凑热闹了。”叶修叼了烟懒洋洋地说着，脚底下步子不停，冲江波涛一摆手。谁知叶修走过一群人边上时，周泽楷冷不丁地伸手一揽他肩膀，二话不说就直接迈步往前走。

为周泽楷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叶修愣了一下，然而想到这人场上行胜于言的风格，也就释然了。他笑了笑，也把手搭上周泽楷的肩，俩人勾肩搭背，一副标准的哥儿俩好姿势，顿时就把身后一群轮回队员给逗乐了。

“这要是让赛委会看见，不怀疑我跟你们轮回有勾结才怪。”

闻言，一旁的周泽楷不出声地笑，叶修感到手臂下他的肩膀在抖，心说合着周泽楷还不是静音模式，至少也是带震动的。这话当然不合适告诉当事人，于是叶修自己勾了勾嘴角。

到附近一家餐厅以后，周泽楷带着熟门熟路地进了二楼的包间，显然一队人是来得不少。席上，有江波涛在，气氛丝毫没因多出叶修这么个外人而冷下来，周泽楷把主位让给了叶修，自己坐在一旁依旧是只管闷头吃。

叶修之前就有个模糊感受，这次一留意，就发现周泽楷饭量真的是挺大，也不挑食，什么转到眼前就吃什么，而且是从头吃到尾都不停筷子，也不知道是因为忙着吃所以顾不上说话、还是因为不说话所以只好一直吃。

“小周平时老锻炼吧？”周泽楷食量惊人、身材却偏瘦，是以叶修有这么一问。

即使是不考虑话多话少这个问题，和周泽楷这号人也是很难“随口”聊天的。叶修是漫不经心问出的话，周泽楷这边却是一连串动作——放下筷子、把嘴里的东西咽干净、在椅子上坐直身子，一双眼认真地看着叶修，这才摇了摇头。

叶修本来就这么一句话，然而看眼下这情况，也免不得要多说一会儿，否则总觉得周泽楷这一套就白忙乎了。略微停顿以后，他想起前一天周泽楷发的表情来，于是眯着眼看他：“对了，我说怎么不让我走呢——‘放学别走’是吧。”

周泽楷冲叶修挺无辜地眨眨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室温的关系，脸上有点红。

“以后少开选手群吧，在那混的都是些二货，你看黄少天就知道了。”

看着叶修一本正经的神情，周泽楷笑了，轻轻点了点头。那天晚上是叶修买的单，刷完卡以后往外走，余光瞥见周泽楷还站在前台，大约是在纠结这次让叶修抢了先。

赛场之外，叶修和周泽楷的交往依然在QQ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着。

被称为“最帅的电竞选手”，周泽楷长了一张交际花级别的俊脸，真人却实打实是个慢热型。他本来话就少，再搭上性格内向、有些怕生，难免给外界留下沉闷而不好接近的印象；然而熟悉以后，叶修发现周泽楷其实是个挺有意思的人，平时爱看动漫，休息日还偶尔会乔装打扮去漫展。

一天上午，叶修在宿舍醒来以后在床上玩电脑，登陆了QQ正好收到周泽楷的消息，是一张自拍。他带着上面打了个大红叉的口罩，大黑框眼镜，帽子上有两只猫耳还是什么耳，还有一条配套的毛茸茸的围巾，背景则是打扮得五花八门的人群，看样子像是在哪个漫展外排队。

看着周泽楷这别说朋友、估计亲爹妈都认不出来的造型，叶修啧啧感叹：“哎，真想把你这照片发微博上，看看你会掉多少粉。”

周泽楷那边一时没动静，叶修想着是不是自己这槽吐得狠了，还没想好下一步怎么说话，就看周泽楷回了张叶修微博界面的截图，还用红笔把关注和微博数后面的两个0圈了出来，跟了个戴墨镜小人的得意表情。

“之前没发，不代表我之后不会发啊，年轻人。”

“呵呵。”面对叶修的气定神闲，周泽楷果断开嘲讽。

“你就不怕被认出来？”

“不会，”周泽楷用手机打字也不慢，“认出来就说是cos。”

小周这聊天水平见长啊……看着周泽楷字数喜人的回复，叶修首先感到了欣慰，接着才留意周泽楷发的内容。俗话说“三年一代沟”，固然夸张了点，不过叶修自己除了游戏以外就没什么其他爱好，自然不理解周泽楷的思路。

“啧啧，费这么大劲往人堆里挤……真爱啊。”叶修笑了一声，掐了烟以后发现烟灰缸满了，就下床清理了一下，回来看到留言：“进场了。”

叶修看了看发送时间，是几分钟以前。以两人的手速，基本上一分钟内没答复就知道对方是干别的去了，于是叶修也就不再回，关了窗口正想开局荣耀，就看见周泽楷那个QQ自带的小人头像又闪了起来。

他点开消息，是一张联盟官博的截图，通告在H市举办的荣耀官方画集发售活动，宣传里说请了周泽楷到场签售。

叶修知道这个活动，就在离嘉世俱乐部不远的一个书城。请受欢迎的选手去为周边产品造势是联盟常用的宣传手段，从效果来看很灵，上次苏沐橙参加完类似活动以后回来直抱怨说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里被无数人围观的大熊猫，叶修说哎怎么会呢、看你可不需要买门票，结果当天晚上和周泽楷打竞技时就被这丫头拔了网线。

想到那时的场景，叶修不禁微微一笑，给周泽楷回了一句加油，说活动结束后有时间就请他吃饭。周泽楷没回，想来在漫展逛得正欢。

第二天，叶修照常和队员们一起训练。上午的训练结束后，叶修在食堂打饭时看见个女员工戴着一顶猫耳帽子，顿时想起周泽楷来。

他吃完了午饭，又折回窗口打了两个包子，想想周泽楷的饭量又加了两个，让人帮打包在塑料餐盒里，装了个袋子拎着就晃悠去了书城，结果在门口被工作人员拦下，说买了画集才可以排队签售。

叶修自己的宿舍里其实放着总部寄来的样品，此时又自己掏钱买了一本，随着队伍慢慢往前移动的时候翻了翻，觉得角色都画得不错、就是周泽楷的照片挑得有问题，明明挺温和的一个人，偏选了看上去特别冷漠强硬的一张，这种风格倒是能迷倒大片大片的小姑娘，然而毕竟失真，叶修不怎么喜欢。

队伍虽然长，然而说穿了也只是签个名，移动得还算迅速，叶修很快便从人群里望见了周泽楷。

在这签名签了一上午，他依然是笔挺的坐姿，接过画集在一枪穿云的页面签名，在双手递回的同时抬眼向来人点点头，就这么一遍遍重复。他的手边放了瓶水，不过只下去了一两口，没怎么喝的样子。

排到叶修时，他把拎着的餐盒顺手放在那瓶矿泉水边上，接着递过翻好页的画集。周泽楷没注意他之前的动作，却在接画集的时候一愣，顺着叶修的手看上来。这一刻他蓦然亮起来的眼神，让叶修更坚信那照片选得失真，完全不像本人。

“枪王，加油。”叶修说，微笑着眨了眨眼。

周泽楷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然而最终却只是安静地笑，眼睛弯着，高挺的鼻梁两旁浮出细小的笑纹。他低下头提起笔来，却在落笔前顿了顿，伸手把画集翻到一叶之秋的页面，在战矛却邪旁边的空白处签了名，又在底下补了一行。

这字写得小，又是倒着，叶修没看清，夹着画集挤出书城翻开，这才看到在字迹潇洒的“周泽楷”下面，是不那么潇洒但也十分工整的“非卖品”三个字。

叶修一怔，紧接着想起自己在初见时曾经说要卖周泽楷的签名，顿时就笑喷了，完全没想到周泽楷这么记仇。

那天晚上，周泽楷的微博上更新了一张照片，是四个挺大的包子。叶修知道这回事还是因为黄少天截图发到了选手群，大呼“联盟压榨选手毫无人性、堂堂枪王工作餐竟遭四个包子打发”，并对周泽楷致以深切同情。

一般而言，黄少天的刷屏是没人会看的，然而轮回杜明的发言，却让当时在线的每一个选手都下意识地往回翻了记录。

“卧槽，我看到队长说话了！！！”杜明连用三个感叹号，并且把这句话连发了三遍，内心的激动溢于言表。

叶修开屏时正好看到杜明这条消息，拖着鼠标往上翻，就看到满屏黄少天毫无意义的垃圾话里，夹杂着一句默认字体的发言。

“好吃。”周泽楷说。

“哎哟，看看这苦命的孩子，轮回是把你虐得多惨啊？四个包子就知足了？来来来，快转会我们蓝雨吧，别的不说，伙食好是业内公认的——早茶、下午茶和夜宵都有哦！”黄少天翻到记录以后就开始给战队挖墙脚，周泽楷却没有再回复。

黄少天哪闲得住呀，说着说着便开始发图，G市的美食本就全国闻名，此时又是大半夜，什么烧鹅凤爪肠粉叉烧，看得一群选手抓心挠肝，“黄少天你还有没有人性”顿时就排到了+50。

看着刷刷滚动的消息，叶修一笑，顺手跟着排了个队，接着娴熟地屏蔽了选手群，小窗敲周泽楷。

“真的好吃？”

“嗯，特别好吃。”周泽楷回消息的速度总让叶修疑心他其实是一直在窥屏的。叶修消息刚过去，周泽楷的回复就刷出来了，还跟着一个满足地揉着肚皮的小怪兽的表情。

看着他的话，叶修一笑：“下次有机会带你吃嘉世食堂吧。”

“好。”周泽楷回复。两边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今天……辛苦了。”

“不辛苦，为了见偶像嘛，我可是真爱粉。”叶修懒洋洋地信口开河，嘴角挑着笑。

几秒钟后，周泽楷忽然发了个视频邀请，叶修接起来，就看到他侧躺在枕头上冲手机的摄像头微笑，刚洗过澡的样子，漆黑的头发湿漉漉地拢在脑后，有几缕散出来，搭在额前、脸侧。

周泽楷像是不好意思，视频接通后没几秒就掐断了，发了一句“晚安”就下了线。

过了得有几分钟，叶修仍然盯着聊天窗口里视频的位置，眼前仍是周泽楷的脸和他隐约从睡衣里露出的锁骨。

回过神以后，他点起根烟来深吸了一口，过了一会儿再看屏幕，忽然发现周泽楷最后发的这句晚安后面没打句号。叶修是个玩战术的，而且还是个中高手，想事情习惯了找前因、想后果，然而这次他却得勒令自己不要想太多，连着抽完两根烟就赶紧睡下了，结果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

第二天早晨起来时，叶修掀开被子后一愣，接着伸手盖住额头，咣当一下倒回床上。

这样不行。叶修想。

在赛场上，斗神一叶之秋是嘉世永远的主攻手，无论战斗多么激烈、对手多么难缠，他都能够用一柄战矛打开局面，率领队员撕碎敌人的防御；生活中的叶修则远没有那么锋芒毕露——在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从容而漫不经心的。

然而，一旦面对必须解决的问题，叶修却毫无疑问地有着一叶之秋式的强势与直接。

在叶修确认了自己对周泽楷抱着不同于对一般朋友的感情时，他没有向任何人寻求意见或帮助，而是在心里暂时放着，等到一个赛季的比赛结束。然后，在夏休期时，他直接去S市找到了当事人。

两人约在轮回俱乐部附近的一家茶室，叶修先到，点了壶绿茶以后在包间等周泽楷。他不用手机，这种时候没得打发时间，便看着窗外静静地想事。

叶修下了火车就直接过来这里，提前了足足个把小时，而在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钟头的时候周泽楷就在他的视野里出现了，骑着一辆黑色山地车，简单的条纹T恤、米色短裤，架一副墨镜。

阳光下，周泽楷看上去年轻而英俊，从街道两旁枝叶繁茂的梧桐中远远骑过来。叶修是个没什么文艺细胞的人，然而看着那场景，一时间却觉得像是一段电影，或者一幅油画。

周泽楷走进包间时看着已经坐在那里的叶修，露出个不大的笑容来，有点惊讶、却也不像全然没有预料。他关上门坐下，叶修递了杯晾好的茶水，周泽楷接过去喝光。他的墨镜挂在领口，把衣服坠下去，露出一小片不见光的苍白皮肤来，和原本就露在外面的小麦色脖颈形成鲜明的对比。随着他仰头的动作，一滴汗顺着他的下颌流下去，滴落在那明暗的分界处。

叶修收回视线，端起杯子喝水，周泽楷给两人又倒了茶。

“失策了，夏天不该约喝茶的。”叶修在桌上单手撑着头，懒洋洋地说，周泽楷摆手示意没关系。

沉默了一会儿，叶修点起一根烟，抽了一口却又在烟灰缸里掐灭，转向周泽楷道：“小周，我喜欢你。”

闻言，周泽楷整个人都是一惊，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低头盯着叶修。说实在的，叶修能理解他的心情，那种感觉，就好像游戏里上一刻还在做给村长送信的低级任务、下一刻眼前就忽然跳出一个副本关底的boss一样，跨越太大、来得太突然，完全让人措手不及。

“你别有压力，我不是要你立刻回应。只不过这事和你有关，瞒着你我觉得不合适。”叶修坦然地看着周泽楷的眼睛，神色平静，然而下一秒，他的神色却是一滞。

周泽楷眼眶红了。

这不是叶修预料过的任何一种反应，所以此刻，他也紧跟着乱了阵脚，立刻站起身走到周泽楷身前，想扶他的肩膀却又不敢，双手犹豫着悬在半空：“小周，别激动啊，你别——哎，这么着，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好吗？先坐下，坐下咱们慢慢聊。”

周泽楷摇头，继续试着把手机解锁，他的指尖在抖，第一遍没输对密码。

“我去，小周你冷静，这点事儿不至于报警……”叶修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周泽楷要拨110，连忙一边劝一边去拦。就在他的手握住周泽楷的手腕时，他终于打开了手机，翻到一个空白页面露出墙纸来举给叶修看。

那是一个短信界面的截图，收件人显示是江波涛。

—想让他认识我。

—哎，我的好队长，你就在训练营时见过他一面吧？这可都快两年了……再说叶神次次提前走，你是想冲进比赛间吗？